夢

夢

李璧如/建中堂中醫診所醫師

        我常作夢，各種各樣的夢，從黑白到彩色，也都適度地反射當時的心境與處遇。

但從來沒有一個夢像 民國八十七年五月廿六日 清晨起床前所做的夢，那樣如實提早傳遞另一個世界的訊息…

夢中，姑婆的女兒蜜子阿姑來我家，大家閒聊些什麼，我忘了，但提到四叔公家有一些酒之類的話；隨後大家就到家後面逛，這時我才發現後門外面呈現一片斜度滿大的陡坡，必須闢階梯才能走下去；這時來了兩位工人，又談起一些治病的藥草。

聊著，聊著，我忽然回頭一瞥，發現阿姑穿了一双很奇怪的「草鞋」，這是在某種特定場合才會派上用場的。

醒來之後，我隨手把重點記下來，並略為思考一下，第一個念頭是，會不會是姑婆出問題？但是，心想九十二歲高齡的姑婆生命力強韌，應該不會怎樣吧？彼時正準備中醫特考中的我，於是把重心放在那些藥草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六月十三日早上，妹妹告訴我姑婆當天凌晨過世的消息時，我簡直不敢置信，立刻翻出筆記，上面明明白白記著我的困惑：阿姑為什麼穿草鞋？

        姑婆是前台共組織重要幹部的遺孀，三十二歲才結婚的她，沒過幾年夫妻生活就守寡，獨立扛起四位兒女以及一個大家族的恤老撫孤重責。

當然之後在白色恐怖時期，他們多少也有所波及。這些事實，在後來解嚴以後，我才從報章略有所知，而她是始終不提的。而我對無緣謀面的丈公－當時懷抱理念的進步青年─ 張道福 先生，始終是有幾分敬意，更對姑婆以一介女流能有超乎閨壼的襟懷與氣慨心儀不已；也許這是我做這個夢的緣起吧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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