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6月29日 星期六

親健,當遠遊

 病人欲言又止。我問,啥事?說~
 她說,離婚後回娘家住,偶爾碰到街坊鄰居,免不了問候,媽媽總告訴這些叔伯嬸姨,女兒「正好」回娘家玩。兩年過去了,還是一樣的說詞。
 媽媽總是認為前夫很好,優秀斯文,常問你為什麼要離婚呢?但日子是我在過,許多生活相處的細節,實在不足為外人道。
 你媽媽始終無法接受現實,她希望你按照她的模式過日子-逆來順受,闔家歡喜,即使只是假象也好;但這不該是妳們這一輩的人生,她的人生已經夠黑白了,何苦再拉著你殉葬?

 是啊,媽媽很嘮叨,總是講她那一套,我弟弟就躲得遠遠的,到南部工作,很少連絡。
 二年的過渡期也夠了,你應該邁開大步,去闖自己的人生。

 可是,姊姊也結婚了,家裡就剩倆老,若我再走開,他們怎麼辦?
 父母幾歲?
 60出頭。
 還年輕嘛,這年紀還不會差到那裡去,你至少還有10年時間可以出外見識,擴大眼界,擺脫原生家庭的影響,與不同的人相處,這會是往後人生重要的資糧,那怕你傷痕累累,這個年紀都還耐受得住。
 快跑吧,越遠越好。

家庭成員的角色與距離亦與時遷變。

 可是…
 可是什麼?這就是你的問題了,你還顧忌什麼?你若貪求安逸,就別想成材。以森林生態為例,生物生存的首要任務,便是繁衍下一代。森林中的大樹也不例外。
 大樹以種子繁衍仔株,有的藉風力傳送、有的被野獸或鳥類食用後,丟棄或排出體外;而掉落的地點,便是種子生根發芽的宿命點。
 大凡落點越接近母株,越不可能順利成長,因為上方枝葉濃蔭常遮蔽陽光,小樹無法行光合作用,屢見凋萎。
 據說,一棵大橡樹每年約可結子二千顆;但能長大成樹的,只有1到2顆。

 人也是一樣,老是宅在家,父母的業習當頭籠罩,你很難跳脫那個業力場域,經年後,你不知不覺複製父母的一切,終於也成為和他們一樣的人。
 從生物發展的角度來看,長此下去,這樣的依附不利於生存。對生物體來說,保持適度的空間與距離,面對來自每日生活的各種難題與挑戰,才是促進與刺激進步的觸媒,此正足以說明「生於憂患、死於安逸」的古訓。
 而父母長年以兒女為生活重心,幾乎沒了自己;到了晚年,宜作適度調整,把眼光拉回,探索自己,尋求存在的真正意義,或者和一些志同道合者交流;總之生命必須在多元碰撞中,尋求成長的契機,而不一定非得死守一灘爛泥,固著某些角色,以致了無新意,甚至窒息欲死。(29/June/2013)

2013年6月10日 星期一

小兒排寒發燒癒濕疹—醫案病程說明&李醫師評釋

 現代人孩子生得少,家中若有孩子生病或發燒不適,大人總是緊張萬分。很多人的習慣都是用西藥處理,因為西藥藥效才「快」嘛!
 這治病求速效的行為模式,某種程度上也反應著人們的心理,希望警報儘快解除,如此一來,自己的身心壓力、焦慮感或是恐懼,也可以一併消除了。

 感冒吃西藥是行之已久的醫療習慣,我們家也不例外,而且我們是真的很配合,醫生怎麼說,我們就怎麼做。「要多吃水果,補充維它命C,感冒會比較快好」、「XX病毒一定要吃XX抗生素,這是特效藥,不能自行停藥,否則會有抗藥性」、「發燒的話,要退燒」、「早起容易打噴涕?這是過敏體質,家中窗簾、床單、被套要都換成防螨的材質…」

 但我發現一路配合下來,小孩生病不但不容易好,還衍生出更多的問題。身體的機能,明顯地變得比較弱,比如:口臭、食慾減退、盜汗、排便不規律、經常脹氣、睡不安穩、很怕熱、氣色較差、容易哭鬧、早上起床一樣鼻水噴嚏連連,再來就是更容易感冒!

 為了尋求改善,雖然家人和長輩都反對,我還是決定帶小孩改看中醫,而且很堅決地再也不吃西藥了。我的母親角色,也從此時起,有了更多的扮演:
 對小孩來說,我成了「糾察隊長」,時時要監督提醒她遵守中醫的養生之道,不能吃冰、不吃炸雞塊和乳品、不能洗冷水澡、或讓風扇直吹。
 家人和長輩來說,我是「投訴中心」,專門受理各種因醫療或觀念差異而產生的疑問或質詢,並澄清沒有虐兒之嫌。
 在努力尋覓合適的中醫師,及日夜辛苦照顧一年多之後,好不容易小孩的體質稍微好一些,但某些問題一直反反覆覆沒有好轉,我也很苦惱。

濕溫發燒最是纏綿。

 長輩知道小孩竟燒了三天,善意地立刻去診所拿退燒藥,就這樣,留在家中的中藥被換成退燒藥和止咳化痰藥,最後燒是退了,但是小孩連續數晚盜汗,整整瘦了一大圈,約二個月後便開始長濕疹!
 我們又在要求之下,去皮膚科報到拿外用藥,但類固醇很擺爛,有擦有好,沒擦馬上爛,不僅發爛還會腫起來。當時不禁聯想,這時間點也太巧了,從前皮膚都好得很,跟上回沒發完的燒,是不是有關聯啊??
李醫師評釋:
 打噴嚏、流鼻水、發燒,其實都只是身體調整能量的基本步驟,正如礎潤而知欲雨;密雲不雨,悶壓鬱滯。人的生理與大地物理相類,只要讓能量有個疏洩的管道,很快就可以恢復平衡。
 但現代人總是沒耐心承受孩子成長中必要的種種周折,孩子必須永遠「健康」,一打噴嚏、流鼻水,就往診所醫院送,立即把這些「症狀」壓制下來,發燒更別提,當然要求馬上退燒。
 但這裡頭有幾個問題:
 1.太早用外力蠻橫截斷孩子身體自然流動的節奏,很多能量卡在身體裡,這裡卡一些、那裡卡一些,久之經絡阻塞成為常態,體氣原本就差的小孩,屢經誤治,遲早會被打趴,他的身體最終完全失去自我調整的機能。
 2.身體自然的能量轉換,中醫是讓它從表而出(善治者治皮毛,不欲其入裡太深),所以發燒後有的會出疹,其實是再自然不過,體氣好的小孩過兩天、甚至幾個小時就消了。
 但若硬用藥物壓,燒是退了,但這個邪氣還是努力找空隙冒出頭,所以不流鼻水、不打噴嚏、鼻過敏好轉的人,多的是轉成各種皮膚症狀—邪氣猶在表留連,卻無力出表。
 3.孩子成長過程經常發燒(熱),這是物理之必然,物種升級前的加速、加壓,當然須藉產熱來過渡,坩鍋燒盡後,留下最精粹的菁華,所以若經自然導引(汗、吐、下,中醫處理發燒的手法,儘量不使用寒涼之劑)退燒後的小孩,必然更聰敏、穩定、明亮、善解人意、容易溝通,其餘生理上的加乘就不用說了。
 我五月閉關回來,有幾個病人因為服了他醫寒涼退熱藥,孩子退燒後反而面黃,不似以往之亮晰;要不轉為乾咳,這是因為寒氣過早抑遏入肺。
 千萬要記住,大人小孩發燒,務必考量體氣。我們僅須給予柴薪,務求燃燒必盡,一方面把能量往外帶,然後給出信任與耐性,陪病人渡過難捱的不適期,僅此而已。
 發燒只要不是一直處在燜燒階段,有進有退,其餘兼症尚可,就不會出大問題,讓身體有個轉圜調適的空間,反覆燒個幾天(甚至十幾天),越燒溫度越低,然後就好了。
 4.孩子的身體狀況完全反映大人的身心水平,家庭氣場失和,父母心中不平,有所罣礙,孩子會敏感地接收到那個混亂的念波。所以身為父母,自淨其意是極重要的一門功課,否則孩子就不斷用生病來磨你。

  既然擦不好,家人也沒話說,因原本看診的中醫,門診時間很少,就醫不便;在重新尋覓中醫師的過程中,我們遇到了李醫師。

 初診時,主訴是濕疹,李醫師沒給我們開藥,只告訴我們回去後要「吃營養一點」,比如天然啤酒酵母、好的雞蛋、糙米粥…等等,且要忌生冷水果和牛奶。小孩很開心,原來她只要「好好吃飯」病就會好了。
 回家後,我很努力的料理三餐跟避開地雷食物,果然約兩個月後,小孩腳趾上的濕疹就消失了。
李醫師評釋:
 那次初疹,客觀來說,小孩當時現況還好;也沒提到太多過去病史,所以就是給她能量,注意營養,也就行了。
 但內裡的陳寒若不清理,新寒還會不時相加,表面平衡無法維持太久,遲早會潰堤。

 但頑強的濕疹繼續糾纏,過了近三個月,似水泡般的疹子又開始出現,而且這次長在不同的部位,還從一隻腳長到另一腳上。這時濕疹的問題已經困擾一年以上了,於是我們又找李醫師報到,醫師說我們這回得吃藥。而且繼續戒吃生冷水果、燒烤炸辣品和牛奶。我們其實沒辦法週週按時回診,但飲食方面儘量配合,服藥和控制飲食一陣子後,小孩發燒了!

 很神奇地是,高燒一天後,小孩一覺醒來,某隻腳上的濕疹皮膚已經光滑無痕!這讓小孩開心不已,事後還常忍不住問我:下次什麼時候還可以再發燒啊? 而這回燒完之後,盜汗的問題也一併改善! 斜視的眼睛也比較回正了點。
 李醫師藉機會跟我們解釋說,寒氣是很多疾病的根源,而發燒是蒸化寒氣最好的捷徑,比吃什麼藥都有效!
 往後的一年,我們的對抗濕疹大戰,進入了一個很規律的循環:吃藥→濕疹更爛→發燒→濕疹好轉,體質增強。
李醫師評釋:
 服藥一方面提拉體氣、一方面排寒,過程中還要兼顧一些臨時狀況,小孩問題較單純,若過服西藥寒涼、病氣錮結的大人,那就非常辛苦,病況反覆、停滯不前,像鬼打架一樣,都很常見。但只要突破某些關卡,慢慢清理,終究會來到一個比較鬆解明快的狀態,這期間起碼8、9個月到一年、一年半以上。看個3、4個月,只不過鬆土而已,挖出的淨是臭穢,怎麼可能期待好轉?除非只是表面處理,馬上讓你緩解。
 總之絕對不是輕鬆的過程,得有堅強的心理建設,就算小小孩,搞個一年半載也很常見,只是他們發得比較快且直接而已。

 沒時間回診的日子,我們還是一樣儘量控制飲食(吃熟食、喝溫水)和忌口(冰品、生冷水果、燒烤炸辣品和牛奶)。服藥後,濕疹愈長愈爛,李醫師說這都是排寒氣的現象,由於是「排裡層的寒氣」,所以會擴大,之後會縮小。
 最爛的時期,膚況真的有點可怕,紅紅爛爛,不停地脫皮,還會出水!
 體氣足的時候,就算沒吃藥,小孩自己也會發燒排寒,每一回燒完,濕疹的範圍就更縮小一點,排陳寒的病程有時很短暫,最快時一天之後,就止吐退燒精神好,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…

 隨著寒氣漸次排出,某些困擾已久的生理問題竟也不藥而癒了!
 比如某次發燒,還伴隨嘔吐和腹瀉(醫師說這是排腸胃部份的寒氣),但那次燒完後,小孩的慣性胃脹氣就自己好了,而且排便自動變規律!

 最奇怪的一次發燒,是退燒後雙腳前腳掌出現大大小小的脫皮症狀,但兩天後完全消失! 接著濕疹就完全退紅!歷經13個月6次的發燒,我們現在終於擺脫困擾了2年的濕疹!(灑花~~放鞭炮~~)

 這當中,我們還渡過了一個上幼稚園以來,第一個平靜的冬天:不再晨起鼻水噴嚏連連,不再頻繁感冒,也不那麼地怕熱! 
 學習上也轉了性,從前很怕跟老師講話的,竟主動跟老師爭取要去比賽,還抱了第一名回家。大概是每燒一回,她的頭腦升級,記憶更好,新的學期裡考試接連拿獎狀,人更大方自信,連朋友都變多了!

 一路貼身地觀察小孩的排寒過程和轉變,現在更明白為什麼李醫師常鼓勵大家要「老實排寒」。排寒症狀跟感冒很相像,讓我們常誤以為是生了病,但若我們用不當的藥物去抑制它,比如止吐、止瀉、退燒、止咳等等,反而錯失了排病的契機,甚至於會傷害身體,事後要想復原,就得費很大的力氣。

 細細回顧我們的中醫之路,除了健康上的進步,它還帶給我們很多個性上的修練和磨練,畢竟病要能夠治好,除了用對方法、信任醫師,自己是不是願意改變原本的思惟和生活習慣,是同等重要,當有些事情還不能立竿見影的時候,還是得耐著性子,一步一腳印地累積成果,謝謝李醫師的仁心愛心和時間,謝謝每一位曾經和我分享中醫經驗的網友和好友,感謝上天讓我們有此機緣學習如何善待身體,衷心祝福每位大小朋友都能遠離病苦,心清明、身健康!

2013年6月2日 星期日

為童年的自己療傷,別讓孩子複製父母的命運

*案例一
 病人問,聽說吃藥過程中會排情緒,我這一陣子接連做了四個類似的夢,卻但都很平和…

 喔,我示意她說下去。

 是我婚前的男友,因為他劈腿而分手,半年後我就認識現在的先生。
 被劈腿當然很痛苦,但我沒有絲毫吵鬧,很快決定分手,一切都很平靜…

 平靜?那是假的,因為你的情緒始終沒釋放,儘管這一切看似過去,其實創痕仍在。

 她說,醫師說的沒錯,這一段感情讓我很挫折,其實當時根本不知為何要跟他在一起,因為每次約會後,我經常回家大哭,心裡隱隱覺得不對,但就是不信邪。總是想,或許他是來對治我的公主病,我該做些調整,但這一切似乎超過我所能承受的範圍。
 一直到他劈腿,我還想保有最後的一絲尊嚴,因此過程極其平靜,甚至還把他的用品打包快遞給他。之後他曾數度要求復合,我當然不回頭;甚至婚後還在臉書上發現他要求加我為友,也都沒理會。
 在最近的四次夢裡,我看到他,也只是轉過身背對著他,沒有任何交談,一如過往的平和…

 我嘆了口氣說,你太ㄍㄧㄣ了,但前男友與你的這一段不是重點,一定還有更深刻的底層因素,型塑成你現在這個處世模式,而它可能展現在生命的不同層面。
 這個底層因素可能要往原生家庭去探索…

 她撇了撇嘴,輕聲說,不知為何我很不喜歡她?一旁是渾然不覺兀自玩耍的三歲女兒。

 今天她特地帶女兒來看診,之前女兒發燒,她也是沒日沒夜地照顧,何以竟有此言?

 她說,因為她太黏我了,什麼事都要找我,都不要她爸爸。坐月子時都要24小時抱著,一天才吃兩餐,產後立即爆瘦~~我好累~~

 我突然想起去年她跟我提及母親的事,這一連結,我心裡立即有了譜。
 啊,你在複製你母親的角色,你小的時候,母親也是如此疲累不堪,根本沒心力照顧你…

 聽到這裡,她立即眼眶泛淚,紅了眼。
 她說,醫師,我幾乎不哭的,可是現在…

 我遞了幾張衛生紙給她,一邊說,我記得妳媽在你哥哥18歲時,動了子宮肌瘤手術,沒想到動了手術沒多久,都還沒來得及調養復原,立刻又懷孕,然後在你13歲,她52歲時腦瘤辭世。

 沒錯,醫師記性真好。我從出生開始,就在阿姨家和生家來來去去,一直到5歲才回來。母親體弱,我是早產兒,晚上無法睡,到半夜兩點,眼睛還睜大大。
 母親脾氣不好,我動輒得咎,有時只是想撒嬌,卻換來一頓罵。小三時,還因為她亂罵,在日記裡詛咒,你去死吧!
 所以我跟她的關係極其疏離,對她沒什麼記憶,她走的時候,我甚至沒感覺,可能也沒哭吧!反不如前幾年父親過世,承受撕心裂肺的痛苦,發現我的一片天崩塌了…

 母親生下你之後始終在病苦中,而你現在也了解體氣差的人,心情不可能好到那裡去,但是母親卻是你第一個面對的「他者」,你的生存又須仰賴她,這之間形成極其錯雜的關係。
 首先,你對她始終有潛藏的、無法說出口的憤怒,因為她給的不夠多,無法滿足你。
 其次,由於在一個我們一開始即赤裸以待的人面前,始終無法放鬆、無法坦露自己最真實的情緒,所以之後你就習慣隱藏自己;在阿姨家托養、15歲以後在海外獨自求學,其實都只是再強化這個疏離的特質。
 若沒有好好處理與面對,在關係裡無法自在釋放感情,這個障阻會一再出現,儘管人事場地不同,但核心本質卻不變。
 女兒是無辜的,現在你該回頭來處理你與母親的這一塊陳年心結,處理好之後,其他的問題自會如風消散。
 母親雖然已過世,你還是可以透過一些儀式來消融這些情緒。
 首先,感謝她以生命建構讓你來到人世的通道,並且在那樣艱辛的處境下,陪伴你13年。
 也許你此世的功課就是「獨立」,但獨立不代表封閉,情感心緒的自在表達,需要自信與歷練,你已非當年須事事仰賴他人的小嬰兒,現在你也當了母親,理解為母的艱辛,隔著時光的長河,你們彼此有了連結,你知道母親是愛你的,儘管她一直有心無力…
 這份心意我們領受並且珍藏在心底最深處,你確定是被愛的,我們也會將這份愛世世流傳,澤及之後的子子孫孫。
 你可以找個時間單獨上墳,跟她說說話;或者寫下來,靜心祝禱,然後焚燒給天上的媽媽。
 這塊埋藏久遠的寒冰化了之後,溫煦的春天就不遠了。(2/June/2013,By李璧如醫師)
別讓孩子複製我們的命運

*案例二
 病人說,我最近不太想回娘家…
 怎麼了?
 她說,娘家在工作場所附近,所以兩個小孩都是一早送去(大的先去上學),然後下班後,吃完晚飯再接回來。
 最近爸爸對大兒子有一些嚴厲的要求,搞得孩子很緊張,我彷彿看到小時候的自己…
 爸爸一向嚴厲,總是發號司令,退休後,每天面對家裡瑣事,四個小毛頭(還有弟弟的兩個),可能不太適應吧,對小孩很兇。
 我跟孩子說,不然我不要工作,專心照顧你們…,他說,那你會沒有錢。
 沒關係,我們賣掉新房子,搬回原來的舊公寓好了。他哭起來說,不要啦。
 我說,那我們約法三章,你要好好做功課,不要讓外公心煩,好嗎?
 後來他也都有做到,我們現在不在娘家吃飯,下班後就把他們接回家,隨意外面買個吃的,然後回來檢查他的功課,發現他也都做得好好的。
 我小時候總是緊張,生怕沒達到父母、師長的標準,我一向是模範生,腸胃卻也一直都不好,胃痛更是家常便飯。

 我說,許多被父母一手掌控的「好孩子」,都不免一些身心負荷,大半輾轉沉積,成了一些慢性症候,像是腸胃疾病、皮膚、過敏、心肺疾症…;因為當時年幼,無力抗衡,但那個壓力與鬱結,卻是無日不與的真實存在,就這樣一層一層地,透過肉體,作了無言的宣洩。
 你已服藥一段期間,體氣提升,得以逐漸釐清一些往事,現在透過孩子的遭遇,更能燭照當年那個怯懦無力的自己,別讓傷痕累累的黑暗心靈,成為你與孩子之間的障阻,進而讓無辜稚子複製你的命運!
 經由孩子的成長歷程,回溯自己的童年,以清明之眼,再一次舔舐當年無力處置的傷口,裹纏多年的夢魘就此遠去,不再干擾你的心靈。
 現在,你不僅毋須壓抑,甚且可以藉此解開心結—你有能力運用更善巧的方法,扭轉孩子的命運,並且拯救當年的自己!(2/June/2013,By李璧如醫師)